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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黑历史一堆,如今翻红洗白了

来源:网络   发布时间:2024-05-09   浏览次数:957    评论

“大妈”,居然成为了当代互联网冲浪女孩最想打造的新人设?

社交平台上,无数女孩正在为“大妈”正名——

“大妈——是有事当场解决的女人。”

“大妈——是内核稳定的女性。”

“大妈——代表有见识有经验、遇事不退让、不好惹......”

曾经充斥贬义的“大妈”一词,如今被赋予一种充满力量感的全新意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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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源:小红书

“质疑大妈、理解大妈、成为大妈”。

这种女性相互体认的心路历程,正是一种对抗污名化的过程。

不过这一次,在她姐看来,它不仅是语言的夺回,更是一种女性力量的夺回。

01

讨厌大妈:

“集丑恶于一身”的女人们

在“理解大妈、成为大妈”这股风潮刮来之前,大众对大妈的普遍态度,基本类似于《风云》里,步惊云对聂风的那句经典怒吼——“你不要过来啊!”

这其中夹杂的情绪是如此复杂又单一:反感、嫌恶、嗤之以鼻、避之不及......

作为一个名词,“大妈”会让人联想起一个土味老气、素质低下的中老年女性群体。

作为一个形容词,“大妈”几乎囊括了所有形容女性的负面性含义——外表是丑陋的、品味是老土的、脾气是火爆的、德行是低劣的、素质是几乎没有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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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乎提问

而在人人鄙夷大妈的语境下,说一个女性“像大妈”,自然成为了一种强有力的羞辱和攻击。

开心地在朋友圈发自拍,被朋友留言说像“大妈”,一整天的好心情大概率都会被这句话毁掉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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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源:网络

买下心仪很久的裙子,试穿时被家人说像“大妈”,嘴上虽然强硬反驳,但真正穿出门的时候,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光;

生完孩子后身体发胖变形,被老公说像“大妈”,一边愤怒、一边委屈、一边又对着发胖变形的身体开始焦虑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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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源:网络

“像大妈”,短短三个字,就足以将一个个女性推下负面情绪的深渊。

当然“大妈”一词的杀伤力不仅仅在于制造焦虑和内耗,语言的尖刀,有时甚至会真实地反刺向使用它的人。

在韩国,一位35岁的女性在地铁上用小刀刺伤3人,原因是旁边的乘客要求她把手机声音调小,但在称呼她时,叫了她几声“大妈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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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年3月3日,行凶女子在京畿道竹田站被抓获

在日本,一名20多岁的日本女性,在札幌的一辆公交车上殴打一名中学生,导火索也是她被称呼为“大妈”。

对于女性而言,社会文化对大妈的排斥和嫌恶,早已被我们自身内化,它成为一种警告和规训——不要让自己变得像大妈一样。

所以在社交平台上,我们看到女孩们的各种忧虑:

“头发绑起来真的很像大妈吗?”

“我的体态像大妈怎么办?”

“屁股太大看起来像大妈怎么办?”

“87年有了大妈感,该如何改造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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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源:网络

害怕成为大妈,恐惧的表层是容貌焦虑、年龄焦虑,因为大妈意味着“年老色衰”,意味着失去魅力。

但在“年老色衰”的背后呢?

在一个排斥女性衰老的环境中,它显然也意味着失去被社会所认可的,一个“好女人”所应该拥有的一切。

02

理解大妈:

她们如何坠入被误会的深渊?

某种意义上来说,我们讨厌大妈,是因为我们“看见”她们了。

一种看见是生活中的目睹;一种看见通过报纸新闻等媒介而完成。

当然不可否认的是,大妈群体中,的确存在素质低下的人。

但事实上男女老少,都不乏低素质之流。

为何独用大妈群体中个体的缺陷来代表所有的中老年妇女?

显然,大妈被我们“看见”的过程,也是一个被污名化的过程。

2013年,全球金价大跌,中国大妈掀起抢购黄金热潮,在国际上一战成名。

美国《华尔街日报》甚至专门创造出一个英文单词“dama”,来指称中国大妈。

“大妈”的媒介形象也由此发生了突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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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源:央视新闻

论文《“大妈”媒介形象的嬗变(2007-2017)》研究发现,在2013——2015年期间,关于大妈行为负面报道大量涌出,达到了十年间的最高值,大妈的负面形象也在这一时期被集中凸显。

可以说新闻报道中的严重舆论失衡,是导致大妈从勤劳朴实的传统妇女,在几年间突变为霸道蛮横、四处抢购、破坏社会秩序等负面标签代名词的关键原因。

直到如今,我们仍然可以很容易地发现这种舆论偏向与失衡。

比如在网上点击带“老人”关键词的负面新闻,#老人当街摔小孩#、#女孩穿cos服遭老人辱骂#......这里的“老人”分明都是大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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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源:微博

但大爷有掩饰的机会,大妈却通常没有含糊的资格。

我们很清楚,一旦大妈成为负面报道的主角,新闻的指称将变得尤为清晰。

与“抢金大妈”同一时期成为大众焦点的,还有一类经典款大妈——“广场舞大妈”。

根据上海大学文化研究系副研究员罗小茗的研究,“广场舞大妈”之所以饱受口诛笔伐,是因为她们在这一时期被新闻媒介选为了“社会生活噪声”的典型。

「为配合《上海市社会生活噪声污染防治办法》的出台,从2013年开始,上海地区的电视台、报纸和网站等展开了相应的专题报道。

在这一轮报道中,装修噪声、邻里相处的生活噪声、商业场所的噪声、公共交通的广告噪声等,几乎全部消声。

无论是《新闻透视》这一类的专题节目,还是报纸上的豆腐块文章,都不约而同地将广场舞或健身扰民噪声视为“社会生活噪声”的典型。而当网上爆出“大妈纽约跳广场舞被拷”的新闻后,“广场舞”更是成为人们发泄不满的重要出口,由“广场舞”扰民而来的暴力举动,也越发成为夺人眼球的新闻。」

城市中“社会生活噪声”的日益膨胀,当然绝非是几群自私自利的大妈跳广场舞就能跳出来的。

“广场舞”扰民背后的深层原因,是大规模城市化运动背景下,城市的扩张和开发对公共空间的挤压。

稀少的公共空间,加上不合理的城市设计布局,才是引发矛盾的根源。

然而“广场舞大妈”却承受了所有污名,她们被描摹成社会生活噪声的最大生产者,也成为了城市空间中最令人厌烦的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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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欢迎光临》

但如果我们抛开这个充满负面概念的脸谱呢?

“广场舞大妈”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女性?

这个庞大的社会群体,以前隐藏又在哪里?

很显然,她们只是一群普通的中国妇女,来自于一个个普通的中国家庭,她们的身份是奶奶、是母亲、是妻子,她们年轻时候大都忙于繁重的家务,洗衣做饭、照顾子女,有的刚刚养大了孩子,有的还捎带养大了孩子的孩子。

晚上去广场跳舞,很可能是她们离开家庭空间,参与公共生活的唯一消遣。

“她们内心追求快乐的劲头仿佛是攒了很多年,冲破了一辈子只知道围着锅台转的传统生活。”

她们打开音响,在广场上旁若无人地扭动着发胖的身躯,她们不在乎别人的眼光。

因为她们直到这个年纪,才拥有了忘我的时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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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源:《如是生活》

03

成为大妈:

“这世界该翻转过来了”

汪曾祺在回忆录里曾写过一篇文章《大妈们》,开头第一句是这样写的:

「我们楼里的大妈们都活得有滋有味,使这座楼增加了不少生气。」

他笔下的“大妈”都是什么形象呢?

许大妈天天扛着拐杖去买菜,回到家就开始乒乒乓乓地剁菜;

乔大妈每天去公园晨练,顺便一提兜菜回来,她爱做饭,隔段时间就去儿子家做饭给孙子吃;

江大妈非常贤惠、勤快、爱干净,老是不停地收拾屋子,家里总是一尘不染,年过60年还能骑车出门买东西、买菜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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买菜做饭、整理家务、照顾家里人的饮食起居,她们的生活,从来都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生活,但她们还是活得如此兴致勃勃。

遗憾的是,她们的活力、她们的生命力、她们的真实欲望,从来都很难被真正看见。

毕竟安分地做好照顾者的角色,才是主流社会对一个“好女人”的期待。

因而,大妈遭遇大规模污名化之时,其实正是她们不顾社会眼光,展露自我之时。

2006年的春晚小品,曾留下一句经典台词:

“你大妈已不是你六年前的大妈了,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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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说事儿》

其中所隐含的性别偏见,正是若干年后“大妈”被污名化的根源之一。

大妈变了吗?

当然变了。

但与其说是变堕落了,不如说是她们的变化,挑战了社会期待和社会标准。

“大妈”和“大爷”的待遇截然不同,也是因为社会惯常对两者的期待完全不同。

图源:网络

大妈,作为一个游走在社会边缘的群体,她们丧失了获取社会目光的机会,丧失了为男性凝视提供素材的优势。

她们摆脱了男性凝视,自然也很难获得男性凝视标准下的正面评价。

她们被认为不好惹,不会被默认好欺负,因为她们敢于随时随地争取自己权益;

她们被认为厚脸皮,不知羞耻,因为她们不在乎外界的眼光和评价。

本质上,社会对于大妈的嫌弃与厌恶,并不是因为她们落后于时代、落后于潮流,不是因为她们不适合这个世界,而是这个世界不理解大妈。

是这个拒绝女性衰老的世界,是这个充满歧视和偏见的世界,无法理解大妈的生命力,它歧视她们的生命力,也恐惧她们的生命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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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大妈在《脱口秀大会》

莫娜·肖莱在《女巫:不可战胜的女性》一书中,重新解构了长久以来被污名化的女巫形象,“女巫代表着跨越所有支配、所有限制的女性;她趋近至柔,她指明道路。”

她提出用女巫的形象来滋养女性,让女性从女性自身来汲取能量,让女性自己成为自我救赎的源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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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,于我们而言,或许“大妈”也正在成为这样一种存在,她曾经是被污名的“女巫”,如今她成为了年轻女孩们的精神icon。

无数女孩们开始尝试着“成为大妈”,像大妈一样生活。

有人在怀疑商贩缺斤少两时,敢于厚着脸皮据理力争;

有人在面对喜欢开黄色玩笑的同事时,可以鼓起勇气回怼——“老娘就是大妈,别来惹我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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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源:一只勤劳的老蜜蜂

“成为大妈”,勇敢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,同时也学习大妈的自信,摆脱年龄焦虑和容貌焦虑,我们不仅是在对抗污名化,更是在将原本属于女性的力量夺回。

“这个世界该翻转过来了。”

我们都是大妈的后代,而我们都将成为大妈。

我们曾经害怕变得像大妈一样,但在剥开厚重的污泥后,我们在大妈身上看到的是一种野蛮而强悍的生命力,一种敢于捍卫自我的力量,一种脱离男性凝视与社会规训的自由感。

我们不再害怕,不再恐惧,因为我们从一个走向衰老的生命里,获取到了更强大的能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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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源:《伦敦生活》

1922年,欧阳予倩在戏剧《泼妇》中,创造了一个敢于反抗父权,敢于反抗封建的女性形象——一位反对一夫多妻封建陋习的“新女性”,因丈夫偷偷娶妾,而坚决要求与丈夫离婚的女子于素心。

在故事的结尾,全家人对着这位决意离家的女子破口大骂——“真好泼妇啊!”

对那些封建卫道士来说,这句话是他们能发出的最后的攻击。

但对素心来说,这成为一种极高的赞扬,当她成为“泼妇”之时,正是她对封建世界反抗最剧烈之时。

我想,我们不妨将这句话送给所有女生——

“真好大妈啊”!

点个“在看”,祝愿我们都能成为充满生命力的、无所畏惧的大妈!


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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