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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漫长的季节》,重塑“东北印象”

来源:网络   发布时间:2024-05-09   浏览次数:795    评论

看完《漫长的季节》有几天了,我依然在反复地反刍着它。它以喜剧的皮,讲了一代人的悲剧,一个时代像一辆隆隆而过的火车碾过人们的命运,而人们面对失控的命运则束手无策、无力反抗。不过,这部作品也不止以一种巧妙的形式带我们回顾了一个失落的时代,同时也以另一种视角,重塑着我们的“东北印象”。

很多以东北为背景的影视剧,尤其是悬疑剧,故事往往发生在冬天,将东北营造得非常暗沉、压抑,甚至于破败。《白日焰火》、《无证之罪》、《双探》中的东北就是如此,它们共同塑造了人们对东北的整体印象:城市里耸立着浓烟滚滚的烟囱,将人们笼罩在一片阴霾里;茫茫大雪吞噬城市和原始森林,寒冷侵蚀着人的生存空间;破落陈旧的街巷里,人吞吐着白色的哈气在夜色下行走,罪恶在黑暗里潜滋暗长。

极端的环境对于故事的展开大有裨益,例如《双探》中,一个从小生活在北京的女孩被绑到了东北,陌生的环境,让她的逃生可能降得极低,而冰雪覆盖的原始森林,更使得她的命运充满了变数。但同时,极端的环境,也让观众容易对一个地方形成“刻板印象”。



在《漫长的季节》中,我们进入的是东北的另一个时空,故事是在秋天展开的。在绿意葱茏的玉米地间隙,十八年前的王响开着火车隆隆驶过,火车里充斥着欢声笑语。镜头随着火车的浓烟慢慢拉起,移向头顶的天空,天空也是明亮的,它尽管不是湛蓝如洗,但也不是乌云密布,它是白云映衬出的亮色。这也奠定了影片的主基调,虽然主角们的命运都具有悲剧色彩,但在环境和氛围上,并没有刻意去渲染那份沉重。时代的变迁、人物命运的急转直下,都发生在一个个平常的日子里,四季如常地轮换着,天该亮亮着,太阳依旧耀眼,但桦钢却在慢慢崩塌,下岗的阴影笼罩着人们,碎尸案的阴云也降临于头顶,人们的命运都像失控的列车,驶向不同的终点。


就像以喜剧的形式讲悲剧故事一样,《漫长的季节》在色彩上,实际上也为晦暗的故事,包了一个鲜亮的皮。它讲述的是命运,但没有用极端环境去烘托命运,也没有故布疑阵,而是让命运的转变,发生在日常里,哪怕是碎尸案的发现,也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。



导演辛爽说:“我很想证明的是,东北也是有四季的。其实,我并没有想复原刻板印象里的老东北,而是想呈现出我脑子里东北的样子,那里也可以五光十色,天也可以很晴朗,大家都积极地生活着。”

很显然,他也确实做到了,他镜头下的东北,确实令人耳目一新,无论是98年,还是16年,色彩都是饱和的,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消解人物命运带给人的压抑感,让观剧过程从视觉而言更加轻松。

《漫长的季节》确实破除了我对东北的压抑、晦暗的印象,让我意识到,其实东北在其他季节,也和我们生活的城市并没太大的差别,有葱茏的草木,有潺潺流水,有五光十色的街市门店,有形形色色的路边摊。



除了破除对东北大环境的“刻板印象”,《漫长的季节》也重塑了我对东北人的印象。我以前对东北人的印象,多半来自那句网络流行对话“你瞅啥?”“瞅你咋地”,以及《东北往事》。当然,喊麦文化也让我对东北人有些先入为主的想象,让我认为那里充斥着纹着文身、戴着金链子的社会人。

没来由的,东北人在我的印象中,似乎都是有着草莽气和江湖气的,仿佛他们的性格就是一言不合就动手——“能动手就别叭叭”嘛。


但是《漫长的季节》里,却塑造了一群隐忍、坚韧、乐观的人。

王响失去了唯一的儿子王阳,失去了老婆,家破人亡,但他却养育了王北,继续活了下来。他是时代的弃儿,但他将铁轨上的那个弃儿带回家,重建了生活,重新学会了如何做父亲。十多年来,他也一直活在过去,一直试图追凶,给儿子和老婆一个交代。相比于年轻时候自己,他活得平和很多,不再是咋咋呼呼的话痨,而是遇事冷静、处变不惊、笑对人生的老头了。

彪子其实较为贴合印象中的东北人,但只是表面,他骨子里并不爱惹事儿,甚至有点点怂,嘴上却从不认输,一张嘴贼贫,比如和小露吹牛,和马德胜斗嘴,简直嘴炮之王。也正因如此,彪子也几乎凭一己之力承包了剧中的大部分笑点。而实际上,彪子为人也有纯真可爱的一面,在婚前被丽茹当成了接盘侠,他知道了真相,可以不顾前程,用工人阶级的铁拳揍了厂长,事后,还不顾流言蜚语,娶了丽茹。在知道丽茹爱上了别人后,也并不死缠烂打,选择了离婚。尽管他是个庸庸碌碌一事无成的普通男人,但他确实是个乐观的好人,他认认真真地爱过丽茹,也乐乐呵呵地面对生活中的沟沟坎坎,丽茹不能怀孕了就养鸽子,离婚了就跳支舞,仿佛生活中真没什么过不去的。只不过命运仿佛跟他开了个玩笑,他在人生峰回路转时出了车祸。


当然,《漫长的季节》也展现了东北人文艺气息的一面,彪子、王阳都算是文艺青年。这几乎颠覆了东北人“草莽”的印象。

彪子的卧室里放着一堆书,还有弗洛伊德的《梦的解析》,泡姑娘时约他们看电影、聊文学和哲学。而丽茹在遇到人生的难题时,也选择在书里寻找答案,向彪子借书(虽然这可能是一个和彪子见面的借口)。


王阳则更像个文艺青年,沈墨问他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,他说想成为一个诗人,和沈墨约会时,他给她念自己写的诗。他约沈墨看《泰坦尼克号》,而且自己也像《泰坦尼克号》的男主杰克一样,为救爱人,牺牲了自己。

我猜写诗,是王阳面对未知人生时的一种探索,也是他面对迷茫的青春时的一种寄托。

《漫长的季节》都展现出了东北人的另一面——文艺的一面。他们并不是很多影视作品中那样冷酷的、暴躁的,他们和我们没有区别,有丰富的情感和精神角落。他们也渴望被认同、被理解,渴望打个共鸣的响指,把遥远的事物震碎。

尽管《漫长的季节》的底色是悲情的,但它却展现出了不一样的东北和东北人,这也使得它在同样背景的影视剧中脱颖而出,成为独特的一部。而随着这部剧被越来越多人看到,辛爽企图重塑“东北印象”的愿望也许就能实现。


THE 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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